2012年02月22日
傷物是人非的旅程
景非故景，人非故人，但記下的一片瓦房，一通古道，一群玩伴，一座天橋，不曾變化，鄉就仍是故鄉。──題記
舒蘭一詞源於滿語，大意為“果實累累的地方”。今年是舒蘭建縣的一百週年，勼鄴萇決定要讓舒蘭梳洗一番，變一個摸樣訂造婚紗。
我從外地回來，按照習慣，是要在馬路上走走的。這一路，盡是飛揚的塵和婆娑的土，我頂著路上不懂音韻的機器一直走著。走到主道的中心位置，就覺得空蕩異常，仔細想才想起，原來少了一座天橋。
小時候，沒見過天橋，只是看電視裡總說，靜脈曲張 一些大城市的天橋上有擺攤的，雜耍的，唱戲的，熱鬧極了。後來知道縣裡要建天橋了，我自然興奮不已，天天放學時我都得去看一眼天橋，期盼著天橋早日完工。舒蘭要建天橋了，舒蘭也要熱鬧了，舒蘭也要變成大城市了，為此我可是驕傲了好長的時間。
參加國小生作文比賽的時候，要求寫一篇《我的家鄉》的命題作文。我在作文中重點描寫的就是天橋。作文的具體內容我也記不得了，只記得作文的最後一句話“天橋，你要一直看著呀，我和咱們的家鄉會一起成長，等我們長大以後，要把你打扮的更加漂亮。”等老師點評作文的時候，居然發現，幾乎所有的參賽同學都寫了天橋。一時間天橋竟成了最有文學氣韻的地方wedding photo。
第一次去天橋，我是不敢的。在天橋底下徘徊了好一陣子，才鼓起勇氣登上去了。到了天橋上面，我不敢跑，甚至不敢用力下足，生怕一使勁，天橋便塌陷下去了。我一小步一小步緩慢地先前走著，漸漸橋上的人多了起來，這下我更加害怕了，我一口氣大步的跑著穿過了天橋。從天橋下來，回頭看，我不禁長舒一口氣，就像剛剛經過了一場驚險的旅程。我喜歡上了走天橋的感覺，有時候甚至繞遠也要從天橋穿過。走得多了，也不再恐懼了，也就越來越親切了。
再大一點時候，我常常會把書包挎在一個肩膀上，買一個遮陽帽反著戴或是歪歪得戴著，冒著被老師批評的危險偷偷地留長頭髮。放學後，來到天橋這呆一會，也不管臟不臟，倚著天橋，裝出幾分滄桑看著橋下來往的車輛，讓風吹著自己的劉海，想像著自己是某部偶像劇的主角。等到天有些發黑了，才把雙手揣進褲兜，口裡哼著小曲或是吹著口哨，聳著肩搖著頭，晃晃的往家走。到了門口時，還要把書包背好，帽子擺正，身板挺直才敢進門。在那個羨慕街上一對對情侶，自己卻不敢有女朋友的日子，天橋可能就算是我的情人了。我們私下還約定好了，以後即使我離開了舒蘭，離開了天橋，我也要每年回來，至少看看天橋，至少與天橋敘敘舊。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，我過天橋的次數少了許多，可能由於忙了，只想快點過馬路，快點回家，快點結束一天的任務。也可能是我變懶了，不願再爬兩層樓高的天橋了。我忘記了天橋的樓梯有多少階，也不再清楚橋上的小販換成哪一批。甚至有時會忘了天橋的存在。
直到我從外地第一次回鄉，我才又一次注意到天橋。橋上過往的人也不多了，橋上的小販倒沒有減少，可生意明顯大不如前。好多年了，竟未發覺天橋已經憔悴成這般模樣，全沒了往日的生機。只是躺著，懶洋洋的，像是曬太陽的烏龜。甲殼素我從天橋穿過，緩緩地，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天橋。到了天橋那邊，我就想，橋都老成這樣了，會不會我一用力橋便坍塌下去了。想到這裡，我不自覺地笑了，笑自己的天真。
我倒是想在天橋上來回跑幾趟，也想找個乾淨的地方靠一下，看看橋下的車，想想曾經喜歡的偶像劇。我知道，天橋仍是天橋，只是多了幾點鏽色，我仍然是我，只是加了一些年紀，可是就是這幾點鏽色裡面的歲月包涵太多我不能解讀的滄桑，也就是我增加了這幾點年紀，我們也就不再有共同的追求，彼此有了各自的過往。此刻我仍是我，但已非曾經。看到天橋無精打采的樣子，看著它有些冷酷的表情，我的興致也就沒了。正好，我著急回家，正好我懶得動頭髮護理。
這次回來天橋已經拆了。我竟像是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。年少的我曾痴迷過曾經青春靚麗的天橋，一起走過的日子有青春的狂想，有一同的信仰，有共同約定過的誓言。對不起，天橋。我成長了，舒蘭也發展了。那美得如音樂盒發出的樂曲般的誓言，也只能像初冬瀟灑飄散的雪花，美在片刻，落地即逝。請別怪我，也不要責備舒蘭。成長之旅，有太多太多的風雲變幻，無可奈何，無法兌現的約定並非幾個不舍，幾句挽留便拯救的了的。是煙火終將散為煙團；是流星終將墜落荒野；是繁華終將秋日凋零。他們燦爛過，璀璨過，在深秋的寒雨中微笑著對來往的過客說“還記得嗎？我曾開過”。美好終逝，下一個美好也會隨之而來。雖然現下滿地廢鐵看似荒蕪一片，但誰也看不出來下一個更美的景色正在萌發。不過，對我而言，我一定不會迷戀新建的建築物，縱使他沉魚落雁，傾國傾城。因為，比起天橋，任何一個景色都無法佔據我鐘情於天橋那顆心。
看著馬路四處塵土肆無忌憚的飛揚，聽著工地的雜吵瘋狂的叫囂。天橋，你可知道︰舒蘭也曾痛，一鍬一鎬敲在身上，那每一道都劃破皮帶著血，仔細聽也能聽到那微弱的呻吟聲，可是成長需要這痛；舒蘭也曾傷，一些舍得的，不舍得的，要改變的，不想改變的，也必須改變。雖有千般不舍萬般不願，但為了成長也只能選擇這傷。
痛﹗痛千錘百煉，傷痕累累之痛。傷﹗傷物是人非，滄海桑田之傷。痛了，傷了，刻下的是關於青春的印跡，斬獲的是值得炫耀的過往。既然百年了，是該換一個皮囊了，舒蘭累累的內涵終要披上一層華麗之裳了。
背過身去，我的身後應滿是修路的機器，應是正在修建的高樓，應該是被拆去的天橋。
舒蘭一詞源於滿語，大意為“果實累累的地方”。今年是舒蘭建縣的一百週年，勼鄴萇決定要讓舒蘭梳洗一番，變一個摸樣訂造婚紗。
我從外地回來，按照習慣，是要在馬路上走走的。這一路，盡是飛揚的塵和婆娑的土，我頂著路上不懂音韻的機器一直走著。走到主道的中心位置，就覺得空蕩異常，仔細想才想起，原來少了一座天橋。
小時候，沒見過天橋，只是看電視裡總說，靜脈曲張 一些大城市的天橋上有擺攤的，雜耍的，唱戲的，熱鬧極了。後來知道縣裡要建天橋了，我自然興奮不已，天天放學時我都得去看一眼天橋，期盼著天橋早日完工。舒蘭要建天橋了，舒蘭也要熱鬧了，舒蘭也要變成大城市了，為此我可是驕傲了好長的時間。
參加國小生作文比賽的時候，要求寫一篇《我的家鄉》的命題作文。我在作文中重點描寫的就是天橋。作文的具體內容我也記不得了，只記得作文的最後一句話“天橋，你要一直看著呀，我和咱們的家鄉會一起成長，等我們長大以後，要把你打扮的更加漂亮。”等老師點評作文的時候，居然發現，幾乎所有的參賽同學都寫了天橋。一時間天橋竟成了最有文學氣韻的地方wedding photo。
第一次去天橋，我是不敢的。在天橋底下徘徊了好一陣子，才鼓起勇氣登上去了。到了天橋上面，我不敢跑，甚至不敢用力下足，生怕一使勁，天橋便塌陷下去了。我一小步一小步緩慢地先前走著，漸漸橋上的人多了起來，這下我更加害怕了，我一口氣大步的跑著穿過了天橋。從天橋下來，回頭看，我不禁長舒一口氣，就像剛剛經過了一場驚險的旅程。我喜歡上了走天橋的感覺，有時候甚至繞遠也要從天橋穿過。走得多了，也不再恐懼了，也就越來越親切了。
再大一點時候，我常常會把書包挎在一個肩膀上，買一個遮陽帽反著戴或是歪歪得戴著，冒著被老師批評的危險偷偷地留長頭髮。放學後，來到天橋這呆一會，也不管臟不臟，倚著天橋，裝出幾分滄桑看著橋下來往的車輛，讓風吹著自己的劉海，想像著自己是某部偶像劇的主角。等到天有些發黑了，才把雙手揣進褲兜，口裡哼著小曲或是吹著口哨，聳著肩搖著頭，晃晃的往家走。到了門口時，還要把書包背好，帽子擺正，身板挺直才敢進門。在那個羨慕街上一對對情侶，自己卻不敢有女朋友的日子，天橋可能就算是我的情人了。我們私下還約定好了，以後即使我離開了舒蘭，離開了天橋，我也要每年回來，至少看看天橋，至少與天橋敘敘舊。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，我過天橋的次數少了許多，可能由於忙了，只想快點過馬路，快點回家，快點結束一天的任務。也可能是我變懶了，不願再爬兩層樓高的天橋了。我忘記了天橋的樓梯有多少階，也不再清楚橋上的小販換成哪一批。甚至有時會忘了天橋的存在。
直到我從外地第一次回鄉，我才又一次注意到天橋。橋上過往的人也不多了，橋上的小販倒沒有減少，可生意明顯大不如前。好多年了，竟未發覺天橋已經憔悴成這般模樣，全沒了往日的生機。只是躺著，懶洋洋的，像是曬太陽的烏龜。甲殼素我從天橋穿過，緩緩地，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天橋。到了天橋那邊，我就想，橋都老成這樣了，會不會我一用力橋便坍塌下去了。想到這裡，我不自覺地笑了，笑自己的天真。
我倒是想在天橋上來回跑幾趟，也想找個乾淨的地方靠一下，看看橋下的車，想想曾經喜歡的偶像劇。我知道，天橋仍是天橋，只是多了幾點鏽色，我仍然是我，只是加了一些年紀，可是就是這幾點鏽色裡面的歲月包涵太多我不能解讀的滄桑，也就是我增加了這幾點年紀，我們也就不再有共同的追求，彼此有了各自的過往。此刻我仍是我，但已非曾經。看到天橋無精打采的樣子，看著它有些冷酷的表情，我的興致也就沒了。正好，我著急回家，正好我懶得動頭髮護理。
這次回來天橋已經拆了。我竟像是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。年少的我曾痴迷過曾經青春靚麗的天橋，一起走過的日子有青春的狂想，有一同的信仰，有共同約定過的誓言。對不起，天橋。我成長了，舒蘭也發展了。那美得如音樂盒發出的樂曲般的誓言，也只能像初冬瀟灑飄散的雪花，美在片刻，落地即逝。請別怪我，也不要責備舒蘭。成長之旅，有太多太多的風雲變幻，無可奈何，無法兌現的約定並非幾個不舍，幾句挽留便拯救的了的。是煙火終將散為煙團；是流星終將墜落荒野；是繁華終將秋日凋零。他們燦爛過，璀璨過，在深秋的寒雨中微笑著對來往的過客說“還記得嗎？我曾開過”。美好終逝，下一個美好也會隨之而來。雖然現下滿地廢鐵看似荒蕪一片，但誰也看不出來下一個更美的景色正在萌發。不過，對我而言，我一定不會迷戀新建的建築物，縱使他沉魚落雁，傾國傾城。因為，比起天橋，任何一個景色都無法佔據我鐘情於天橋那顆心。
看著馬路四處塵土肆無忌憚的飛揚，聽著工地的雜吵瘋狂的叫囂。天橋，你可知道︰舒蘭也曾痛，一鍬一鎬敲在身上，那每一道都劃破皮帶著血，仔細聽也能聽到那微弱的呻吟聲，可是成長需要這痛；舒蘭也曾傷，一些舍得的，不舍得的，要改變的，不想改變的，也必須改變。雖有千般不舍萬般不願，但為了成長也只能選擇這傷。
痛﹗痛千錘百煉，傷痕累累之痛。傷﹗傷物是人非，滄海桑田之傷。痛了，傷了，刻下的是關於青春的印跡，斬獲的是值得炫耀的過往。既然百年了，是該換一個皮囊了，舒蘭累累的內涵終要披上一層華麗之裳了。
背過身去，我的身後應滿是修路的機器，應是正在修建的高樓，應該是被拆去的天橋。
